显示标签为“歌曲”的博文。显示所有博文
显示标签为“歌曲”的博文。显示所有博文

2017年3月18日星期六

唯色博客:四首歌词与五十八年前的今日


唯色

1959年3月17日夜里,尊者达赖喇嘛离开拉萨,踏上流亡之路,今已五十八年。

“……天黑以后,我最后一次来到专门供奉大黑天的佛坛前,他是我的护法。我推开沉重而吱吱作响的门,走进室内,顿了一下,把一切情景印入脑海。许多喇嘛在护法的巨大雕像的基部诵经祷告。室内没有电灯,数十盏供灯排列在金银盘中,放出光明。壁上绘满壁画,一小份糌粑祭品放在祭坛上的盘子里。一名半张面孔藏在阴影里的侍者,正从大瓮里舀出酥油,添加到供灯上。虽然他们知道我进来,却没有人抬头。我右边有位僧人拿起铜钹,另一名则以号角就唇,吹出一个悠长哀伤的音符。钹响,两钹合拢震动不已,它的声音令人心静。我走上前,献一条白丝的哈达。这是西藏传统告别仪式的一部分,代表忏悔以及回来的意愿……”——尊者达赖喇嘛自传《流亡中的自在》,关于1959317日的叙述。


【誓言】[1]


那个晚上

月光迷朦

穿过家乡的月光

他去远方流浪

月光下的神明啊

请你作证

我要在今生和他重逢


只为我的心中

有他留下的念珠

啊,一百零八颗念珠

是一百零八个等待的心愿


那个晚上

河水冰凉

走过家乡的河水

他去远方流浪

河水里的神灵啊

请你作证

我要在今生和他重逢


只为我的心中

有他留下的念珠

啊,一百零八颗念珠

是一百零八个等待的心愿


2000-3-10,拉萨


【回家】


在一个寒冷冬天

风暴卷走了经幡

我的神鹰啊

它被魔鬼所伤

它惊飞的样子

我想起来就会流泪


许多年已经过去

大地弥漫着香火

我的神鹰啊

它在哪里养伤

它疼痛的样子

我想起来就会流泪


嗡嘛呢叭咪吽[2]

嗡嘛呢叭咪吽

回家吧

让我的神鹰回家吧

回家吧

让我们的神鹰回家吧


2000-3-10,拉萨


【在路上】[3]


在路上

啊,在路上

我热泪盈眶

怀抱人世间最美的花朵

赶在凋零之前

快快奔走

献给一位绛红色的老人


他是我们的益西洛布

我们的衮顿

我们的贡萨确

我们的嘉瓦仁波切

在路上

啊,在路上

我热泪盈眶

怀抱一束最美的花朵

献给他,献给他

一缕微笑

将生生世世系得很紧


2008-7-6,北京


【拉萨越来越远】[4]


我的喇嘛

今夜很冷

想起三月的那夜

像今夜的冷

走到吉曲河边[5]

倾听流水声音

是不是像那夜的流水

其实在哭泣

随波逐流啊

我们随波逐流

拉萨越来越远

拉萨越来越远


我的喇嘛

今生真短

想起多少人的一生

比今生更短

伫立喜德废墟[6]

目睹盛景幻灭

是不是如生命的盛景

其实在消逝

随波逐流啊

我们随波逐流

拉萨越来越远

拉萨越来越远


2016-2-17,北京


注释:

[1]这首歌词由友人Rdo Rje Lha译成藏文,并由境内藏人歌手才让东珠谱曲、演唱。

[2]嗡嘛呢叭咪吽:佛教观世音菩萨心咒,又称六字大明咒。尊者达赖喇嘛被佛教徒认为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

[3]这首歌词依据1995年写的同名诗改成。由友人Rdo Rje Lha和卓嘎译成藏文,并由旅居美国的流亡藏人音乐人Techung(札穹)谱曲,歌名Lam La Che (On the Road),于201276日尊者达赖喇嘛77华诞之日,以歌唱的方式敬献。

[4]这首歌词由中国独立音乐人白丁谱曲,音乐作品即将完成。

[5]吉曲河边:吉曲是藏语,幸福河,指拉萨河。


[6]喜德废墟:位于拉萨老城,原为喜德寺(经学院),毁于1959年、文化大革命及之后,成了废墟。目前被中国当局改建为重写历史的博物馆。


(本文为自由亚洲博客,转载请注明。)

2015年6月29日星期一

十八万歌迷在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为尊者达赖喇嘛祝寿




昨日(28日),英国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今年全球最大露天音乐节Glastonbury,18万歌迷为嘉瓦仁波切合唱“祝你生日快乐”。

自由亚洲广播电台报道西藏流亡精神领袖达赖喇嘛星期天参加了一年一度欧洲最大型艺术活动之一的英国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并对观众发表讲话。达赖喇嘛在讲话中谈到教育和个人觉醒等话题。他说,人生的目标在于追求幸福圆满的生活,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同时尊重他人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利,并通过教育与自我觉醒的方式来完成此一目标。他还指出,一旦每个人发挥了博爱精神,世界就不再需要武力了。有人问如果他能不作达赖喇嘛哪怕一天,他将选择干什么,达赖喇嘛说他很想当一个拖拉机司机,因为他很喜欢务农和机械。他告诫人们永远不要放弃对幸福的追求。音乐会观众还为刚刚过完80岁生日的达赖喇嘛合唱“生日快乐”歌。此前中国曾警告音乐节主办者,邀请达赖喇嘛在音乐节上讲话等于为他提供“从事反华分裂主义活动”的平台。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说,他不清楚达赖喇嘛在格拉斯顿布利音乐节将有什么具体活动,但中国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没有变。






2015年6月5日星期五

WATCHING TV - ROGER WATERS



WATCHING TV - ROGER WATERS

We were watching TV
In Tiananmen Square
Lost my baby there
My yellow rose
In her bloodstained clothes
She was a short order pastry chef
In a Dim Sum dive on the Yangtze tideway
She had a shiny hair
She was a daughter of an engineer
Won't you shed a tear
For my yellow rose
My yellow rose
In her bloodstained clothes
She had a perfect breasts
She had high hopes
She had almond eyes
She had yellow thighs
She was a student of philosophy
Won't you grieve with me
For my yellow rose
Shed a tear
For her bloodstained clothes
She had shiny hair
She had perfect breasts
She had almond eyes
She had yellow thighs
She was a daughter af an engineer
So get out your pistols
Get out your stones
Get out your knives
Cut them to the bone
They are the lackeys of the grocer's machine
They built the dark satanic mills
That manufacture hell on earth
They bought the front row seats on Calvary
They are irrelevant to me
And I grieve for my sister
People of China
Do not forget do not forget
The children who died for you
Long live the Republic
Did we do anything after this
I've feeling we did
We were watching TV
Watching TV
We were watching TV
Watching TV
She wore a white bandanna that said
Freedom now
She thought the Great Wall of China
Would come tumbling down
She was a student
Her father was an engineer
Won't you shed a tear
For my yellow rose
My yellow rose
In her bloodstained clothes
Her grandpa fought old Chiang Kai-shek
That no-good low-down dirty rat
Who used to order his troops
To fire on women and children
Imagine that imagine that
And in the spring of'48
Mao Tse-tung got quite irate
And he kicked that old dictator Chiang
Out of the state of China
Chiang Kai-shek came down in Formosa
And they armed the island of Quemoy
And the shells were flying across the China Sea
And they turned Formosa into a shoe factory
Called Taiwan
And she is different from Cro-Magnon man
She's different from Anne Boleyn
She is different from the Rosenbergs
And from the unknown Jew
She is different from the unknown Nicaraguan
Half superstar half victim
She's a victor star conceptually new
And she is different from the Dodo
And from the Kankabono
She is different from the Aztec
And from the Cherokee
She's everybody's sister
She's a symbolic of our failure
She's the one in fifty million
Who can help us to be free
Because she died on TV
And I grieve for my sister

: 我們在看電視 看電視
: 我們在看電視 看電視
: 在天安門廣場 在那裏失去了我的孩子們
: 我的黃玫瑰 在她沾血的衣服中
: 她過去是個糕點師傅 在長江旁的點心店
: 她有閃亮的頭髮 她是一個工程師的女兒
: 難道你不會為了我的黃玫瑰流下一滴眼淚嗎?
: 我的黃玫瑰 在她沾血的衣服中
: 她有完美的胸襟 她有崇高的理想
: 她有杏仁般的眼睛 她有金色的大腿
: 她是個哲學家的學生
: 難道你不會為了我的黃玫瑰和我一同哀悼嗎?
: 為了她沾血的衣服流下一滴眼淚
: 她有完美的胸襟 她有崇高的理想
: 她有杏仁般的眼睛 她有金色的大腿
: 她是一個工程師的女兒
: 所以拿起你的手槍吧 拿起你的石頭吧 拿起你的刀子吧
: 切開他們直到露出骨头吧
: 他們只是機器旁的小太監
: 他們建造了黑暗撒旦般的工廠 他們在地球上生產地獄
: 他們買了各各他山的前排座位
: 他們和我是毫無相干的 我為我姊姊哀悼
: 我們在看電視 看電視
: 我們在看電視 看電視
: 她帶上純白的手帕說"現在,自由吧"
: 她認為萬里長城總會倒下
: 她是個學生 她父親是個工程師
: 難道你不會為了我的黃玫瑰流下一滴眼淚嗎? 我的黃玫瑰
: 在她沾血的衣服中 她的爷爷曾經和蔣介石作戰
: 那隻糟糕低級的大老鼠
: 那個曾經命令軍隊攻擊女人和小孩的傢伙
: 想像它 想像它
: 在1948年的春天 毛泽东發飆了
: 從中國趕走了那個獨裁者蔣介石
: 蔣介石的軍隊戰敗到金門
: 他們佔領了金門 然後人們飛過台灣海峽
: 他們逃離到福爾摩沙,把它變成一個製鞋工廠 叫做台灣
: 她和克羅馬儂人不同
: 她和安·波林不同
: 她和羅森堡不同 和不知名的猶太人不同
: 她和不知名的尼加拉瓜人不同
: 一半是巨星 一半是犧牲者
: 概念上她是個嶄新的勝利的明星
: 她和渡渡鸟不同 和Kankanbono不同
: 她和阿茲塔克人不同 和切諾基人不同
: 她是我們大家的姊妹 她是我們失敗的象徵
: 她是那5000萬人中之一 那個可以解放我們自由的人
: 她在電視上...死了
: 我為我的姊妹哀悼...

【中译歌词转自网络。】

2015年6月4日星期四

秀场寡头:《六月某时》

今日帝都傍晚。


秀场寡头:《六月某时》(歌曲)
http://cn.streetvoice.com/music/xiuchangguatou/song/79820/

六月的一天,
全是年轻的脸。
他们在春风里,
忘记了时间。
六月的一天,
全是年轻的脸。
他们在阳光下,
想象着世界。
一场大风,
把你吹散;
一场大雨,
把云冲淡。
六月的一天,
全是年轻的脸。
他们在春风里,
忘记了世界。
六月的一天
全是年轻的脸。
他们在阳光下,
想象着时间。
一场大风,
把我吹远;
一场大雨,
把足迹冲淡……

2015年5月31日星期日

唯色RFA博客:噶尔本啦的供养




噶尔本啦的供养


/唯色


一、


有关噶尔本啦的故事必然很多,也必然是我所不知道的,因为我从未见过他,我只是听说过他的两三个故事。甚至,我听说的那个噶尔本啦,有人用肯定的语气说,他从没去过达兰萨拉;而去过达兰萨拉的那个噶尔本啦,又似乎并非我听说的噶尔本啦。

这有点像绕口令了,是不是让人犯晕?尽管我也用拉萨敬语的“啦”来称呼他以示尊敬,但我对谁才是我听说的噶尔本啦并不太感兴趣,这是我的失误。由于我兴趣缺缺,使得依凭回忆来记录这个故事时,我被自己造成的障碍难住了。我试着忽略他的其他生平事迹,因为别的都不重要,我的意思是,再多的经历对我都不算重要,我并非他的传记作者,我想写下来的只有一件事。

出于担心时间一长,不是淡忘了,就是混淆了,我至少给十个人或者更多的人复述过那件事。每讲一次,内心的歉意就会多一点儿,眼前浮现出两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夏日午后,在团结新村有着家庭气氛的藏式餐馆,开满鲜花的窗外隐约传来有人用札念【1】弹唱《查堆嘎布》,节奏有点激越了,跟我们怀旧的情绪有点不协调,不过还好,噶尔本啦的弟子形象高大,声如洪钟,倒也符合本应缓慢的琴声。但他已不复年轻,两鬓斑白,是退休工人。我对他怀有歉意,因为我答应过,会尽数写下他特意给我讲述的每一件拉萨往事,却拖延至今,结果所有往事,都有些像那天边浮云,越来越飘渺。

前不久,一本落满灰尘的书被我从书架上突然瞥见,让我决定,无论如何得写那个故事了。那书做得可真粗糙啊。没有书号;没有书价;封底有一行中文:西藏新华印刷厂制版印刷,除此全是藏文;封面则是一幅色彩、图案具有寺院壁画风格的绘画,与书写得状如舞蹈的藏文相得益彰。现在我看明白了,那红蓝相间的八瓣莲花簇拥的是一面达玛鼓,那宛如云彩的扎西达杰【2】的下面是两把唢呐。而达玛鼓与唢呐属于波斯乐器,很早以前传入图伯特,出现在有“西藏宫廷乐舞”之称的噶尔鲁当中。须说明,噶尔鲁分为两部分:噶尔为乐,鲁为舞。

没错,这正是一本噶尔鲁乐谱,收录的有五十八首乐曲和藏文歌词,出版于19851月,藏文书名译为《供云乐舞》,属于我父亲的藏书。我那身为“金珠玛米”【3】一员的父亲,一如热爱西藏革命歌曲一般,热爱堆谐果谐朗玛噶尔鲁【4】以及多卫康【5】的民间情歌,留下了诸多散发着历史气息的歌本,被我悉数带到北京居处,专门在书架上给予一米见长的位置安放,但我从来没有翻阅过这本书,一旦打开,激动不已,因为我看见了噶尔本啦。


二、


是的,他就是噶尔本啦。看上去,他是一个形容清矍的老人,戴着眼镜,手持唢呐,坐在一把简陋的木椅子上,而周遭环境,我一眼即认出,是名为“拉萨人民体育场”的场地。它坐落于几曲【6】之畔,过去本为一片郁郁葱葱的波林卡【7】,1950年代由不请而入的“解放者”开辟成体育场,之后最主要的功能是举行频繁的政治性的万人集会,如庆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或声讨美帝国主义侵略越南,以及对各类“反革命分子”施以重刑甚至极刑的审判大会。当然,在这张图片上,这个体育场已不复喧嚣,显得寂静而寥廓,青黄不接的草地上只有噶尔本啦在微笑着。

而他的微笑是优雅的,是属于拉萨的,但那已是昨日的拉萨,我能够辨认得出,尽管我从来没有在昨日的拉萨生活过,可他过时的微笑似乎披露了昨日拉萨宛如良辰美景的梦幻岁月,这或许与他的穿着、装饰有关。从头到脚,那圆饼似的帽子,左耳上垂挂的长长耳坠,金黄色的锦缎长袍露出的洁白衣领和衣袖,以及红色镶蓝边的氆氇高靴,虽都有专门名称,我却一无所知(似乎有着黄金与绿松石的长耳坠叫“索金”,可那好像是贵族和官员才能佩戴,即便钱财滚滚的商人也不可掠美),毕竟这一切的一切,多么地不合时宜,既不属于他拍照时的1980年代,更不属于我看见他时的2009年,却美丽无比,难以言状,尤其是,他身后那片毫无美感的专供党的干部们就坐的高台上,那些密集而粗大的血红柱子是那么地突兀、蛮横,刺痛了我的眼睛,有一瞬,竟让我悲从中来。

简介也是意味深长的。抬头即写着:十四世达赖喇嘛的乐队及简介。与此相同,随后几页,在乐队十一个人的简介里,也都出现了几个特殊的年份,或者他们处在各个特殊阶段的年龄。不必再写更多,想必当时也不敢写得更多,就这几个年份和数字,一切尽在其中,何况写的是藏文。也即是说,如何填补其中的空白,如何使得某些欲言又止的巨变多少再透露一些,已然是惟有相似经历的本族人才会了解的。甚至可以说,看上去平淡无奇的简介其实是为那些人写的,因为那些人一看就明白从何时至何时发生了什么,又历经了怎样含辛茹苦甚至死去活来的挣扎,末了,则淡淡的一句戛然而止,显然意味着劫后余生。没有相似经历的人是难以明察个中滋味的,有着相似经历的人是难以释然内心纠结的,所以需要的是另一种叙事,由一个像我这样的年纪与经历悬殊却心心相印的人来重新叙述,而我只是得益于那些幸存者的帮助,才得以短暂地进入他们的集体回忆之中。

比如他,噶尔本·巴桑顿珠,在简介中如是概述:9岁进入噶尔鲁乐舞队;21岁担任噶尔乐师,擅长多种乐器;32岁担任噶尔本,即总乐师或乐官;43岁,正值“民主改革”【8】……然后,既绝口不提所谓“民主改革”始于1959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使得世时翻转的天大事件,又省略了他长达二十二年的人生遭际,一下子就跨到了1981年,说他参加了西藏自治区第一届文代会【9】,把恢复噶尔鲁提上了议程,到了1982年,64岁,投入到抢救濒临失传的噶尔鲁歌舞当中;至此,完毕。

那么,那整整二十二年,噶尔本·巴桑顿珠,他在哪里?遭遇了什么?还有,乐队的十一位成员,又在哪里?遭遇了什么?似乎每个人都有整整二十二年不知所向,如同人间蒸发,突然消失。其实并非如此,其他人的经历我不知其详,但噶尔本啦的那段生涯,据他的弟子在那个夏日午后告诉我,是被“解放者”当作“叛乱分子”给关进监狱,后来又被押送到格尔木劳改营【10】,修过铁路和青藏公路。可究竟是哪年被发配的?去了多少人?待了多少年?这似乎成了历史悬案,谁都说不清,只知道,最后活着回来的不过寥寥数人,老弱病残,其中幸而有他。


三、


我应该再解释一下何为噶尔鲁。

简言之,前面提过,而今通俗说法是“西藏宫廷乐舞”。早在四百多年前,由拉达克传入时就出现于图伯特诸王宫廷。1641年,五世达赖喇嘛建立甘丹颇章政府,登上政教合一的狮子宝座,噶尔鲁被当作神乐与仙舞专门奉献,被华丽的辞藻比喻为如云供品。也即,噶尔鲁是专属达赖喇嘛的传统礼供,并在甘丹颇章政府的仪典上表演。一本记载噶尔鲁乐舞谱集的纲要经典《赏心悦耳明目之喜宴》于1688年编纂,其中最重要的是这首《吉喜富足》,歌词大意为:


如今上空吉辰良宵,

大地吉祥有福,

在此吉喜富足之时,

跳起美妙的供云歌舞,

献给圣明遍知达赖福田施主转轮王,

圣王敬请欣赏。



其他还有《太阳》、《供云》、《如意宝》、《天空的星辰》、《圣地拉萨》、《首顶礼冠》等乐曲,以札念、扬琴、达玛鼓、唢呐、竹笛、串铃等乐器来伴奏。以及,由被称为“噶足巴”的少年舞者随着意义美好的歌唱演示传统的舞姿【11】。

拉萨人评价有幸成为噶足巴“是一项光荣的职责”,因为全都必须是从出身很好的家庭千挑万选的男孩子,从小精心培养,在达赖喇嘛尊前承蒙殊荣,在各种极其讲究的典礼和充满欢庆的盛会上,用晶莹剔透的歌唱和仪态万方的舞蹈来赞美神佛和贡萨绛衮钦波确【12】。并且,噶厦【13】会给每位艺人定制宛如壁画中的仙人才有的彩衣云裳,以至在拉萨民间有种说法:“只有幸运的姑娘才能得到穿绛迪【14】衣服的舞员。”【15】当然,这得等到他们从纯净孩童长成了丰神异彩的艺人,但至十八岁,他们就不能再是且歌且舞的噶足巴了,须得回到人间,担任各种世俗角色。

然而那已是旧西藏的昙花景象,如我这般生活在新西藏的人,见过的只是藏戏团和朗玛厅的歌舞表演,裹满了从四面八方扑来的世间风尘再也无法洗净。最早的朗玛厅可能出现于1990年代中期,那时还值得一去,有老人演示堆谐果谐和朗玛,还允许观众上台自娱自乐。我曾与我母亲和几个姨姨去过朗玛厅,兼具舞蹈家与艺术评论家身份的姨父也去了,他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着,不满地说已经变味。我倒也不知原来的味道是什么,反正当我母亲与姨姨们落落大方地歌舞之时,即便不够标准却也令人陶醉。而如今的朗玛厅无需专家评判,我也能看出变味了,夹杂着汉语和藏语的流行歌曲此起彼伏,搭配着所谓的民族舞蹈却不伦不类,在啤酒、香烟等混杂的怪味中,人们似乎很容易乱性。幸好其中没有噶尔鲁,好像其中没有噶尔鲁,无论如何,噶尔鲁不可以沦落到这样的场合,否则将是灾难的预兆。

扯远了,我得接着讲噶尔本啦的故事。我总是这样,本来想说一件事,可说着说着就天马行空了。


四、


噶尔本·巴桑顿珠啦,当他在地狱般的格尔木劳改营里幸存下来,重又回到面目全非的拉萨时,差不多心如死灰。当时有个很流行的词,叫做百废待兴,意思是,浩劫已经结束,一切从头再来,包括恢复早就被当成“封建迷信”给扫进历史垃圾堆的噶尔鲁。然而偌大的拉萨,噶尔鲁已然绝迹,党和政府便想到了负罪归来的噶尔本啦,屡屡屈尊纡贵,再三请他出山,都被噶尔本啦婉言谢绝。据说噶尔本啦掀衣展示伤痕犹在的身体,用拉萨敬语十分客气地说:“贡巴麻从【16】,因为在劳改营里接受劳动改造很彻底,已经把噶尔鲁忘得一干二净。”听他这么解释,更因触目惊心,党和政府也就不好意思再去相烦他了。那时节,党和政府开始多少注意自身形象了。

大概到了1980年,当时的政治气氛是北京与达兰萨拉终于有了第一次正式接触,境内外的藏人也就有了被分隔二十余年之后的相互走动,不过是少数的,短暂的。不知道什么运气降临到噶尔本啦的头上,他竟然申请到了护照,可以去尼泊尔还是哪个国家探亲了。需要说明的是,被允许去的国家是不包括印度的,这是一条延续至今的严格规定。然而,藏人只要能出国,目的地大多是印度,确切地说,是位于印度北部的达兰萨拉,而冲着达兰萨拉去的目的只有一个:朝拜流亡于此、寄居多年的根本上师达赖喇嘛。这其实是一个谁都明了的事实。

详细的经过无需复述,反正噶尔本啦最终去成了达兰萨拉,也见到了已不年轻的衮顿【17】。想那事变当年,衮顿正逢25岁的噶【18】,噶尔本啦恰值技艺成熟的中年,曾经无数次为衮顿奉献过美妙的噶尔鲁,以无比的恭敬之心目睹了万民之神王的艰难成长,而今在异国他乡重又觐见到,没有比这更无常的奇迹了。我的佛法上师曾对我开示过一句话:“痛苦是无常的,幸福也是无常的,”诚如斯言。目睹异国他乡的任何一处或者说任何一个细节都无法与山那边宏伟而壮丽的颇章布达拉【19】相媲美,噶尔本啦不禁泪如雨下,长跪不起。据说他合掌恳求:“衮顿,祈请允准您跟前的深厚信仰者,为衮顿您供养属于您的噶尔鲁。长达二十多年不曾以身语意表达的噶尔鲁,这宛如祥云的供品,就为的是等到今天,再次供养衮顿。”

我不知道在漫长的流亡岁月里,尊者是否会有可能欣赏到被称为“赏心悦耳明目”的噶尔鲁,因为乐队在他出走拉萨没几天就覆没了。被抓的抓,关的关,散的散,会有个别噶尔鲁艺人追随衮顿流亡至达兰萨拉吗?而此刻,正在衰老的噶尔本啦,已有二十多年不忍触碰噶尔鲁的噶尔本啦,在流亡族人的栖身之地,独自一人,向至尊上师奉献了传统的供养。据说,当他一边敲击达玛鼓一边开启苍凉的歌喉时,充溢着异乡空气却散发着故乡敬香的屋子里低低地响起一片泣声,连尊者也悄然泪下。

据说噶尔本啦还说了这么一句话,大意是,既然他已把噶尔鲁亲自奉献给衮顿,实现了在漫长的苦役岁月里许下的心愿,那么从此以后,此曲只应天上有,他宁愿冒着让噶尔鲁失传的危险,也不会为世俗外人表演噶尔鲁。也即是说,仅此一次绝唱,从此任由噶尔鲁消失也情愿了。

尊者微微闭目,似乎是在平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的百感交集,又沉吟半响,才缓缓道出他并不赞成噶尔本啦如此决绝,非但不赞成,还要求噶尔本啦返回拉萨之后,须得将噶尔鲁公诸于众:“你所要做的,不是从此再也不表演,而是相反。你回去吧,答应他们的邀请,但也得让他们答应,让我们的男孩子学习噶尔鲁。你也可以改革,教一些女孩子学习噶尔鲁。总之,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一定不能让噶尔鲁失传。”

据悉,传统上,女性是不能学习噶尔鲁的,这是不是就跟在蒙古,女性不能学呼麦【20】的禁忌是一样的理由?但是,世事到了让女孩子也学噶尔鲁的地步,是不是表明传承中断的危机已迫在眉睫?

尊者的这段话,被我复述得就像我亦在现场,其实为的是加强现场的效果被我虚构。因为,对于噶尔本啦来说,这场会面如同醍醐灌顶,足以转折他的人生。当他返回拉萨,就像神迹显现,一夜之间,几乎整个拉萨城都惊悉,已经遗忘的噶尔鲁竟在一夜之间被噶尔本啦全都回忆起来,而这也意味着,已返仙界的噶尔鲁从此又降临拉萨。哦,奔走相告吧,额手称庆吧,于是皆大欢喜,噶尔本啦也被既往不咎,一洗“叛乱分子”的污名,在以后的岁月里,获得了类似著名宫廷乐师、噶尔鲁专家等表彰,并被西藏大学聘请为音乐教授。这是多么的戏剧化啊,因世时翻转而受尽折磨的他,竟于人生末年,被闪耀着虚假光彩的新西藏给照耀了。

又据说,犹如铁树开花,哑巴开口,当噶尔本啦召集旧部,面对党的若干文化官员,在达玛鼓的伴奏下,双手合拢,行礼如仪,用苍凉的嗓音缓缓吟唱的首曲噶尔鲁,正是那“跳起美妙的供云歌舞,献给圣明遍知慧海福田施主转轮王,圣王敬请欣赏……”。而他的眼前,我深信不疑,在他的眼前,并没有这些毫无资格可以聆听噶尔鲁的耳朵。这些耳朵,宁结【21】啊,生来即被玷污,已经塞满耳屎,又怎能领略以恭敬心奉献的美妙和功德?他于是凝视着虚空的中心,仿佛望见那幻化而现的达兰萨拉,犹如当年的颇章布达拉,端坐狮子法座的衮顿正颔首微笑,沉浸在从丧失的家园飘来的沧桑古乐之中,噶尔本啦不禁热泪盈眶。

离苦得乐的佛法再次示现无常的真谛,噶尔本啦索性做得更为彻底,在即将奔赴轮回的此生末期,依赖现代的科学技术,将数十首噶尔鲁刻录在了CD上,而一张CD是可以翻刻无数的。仙乐飘飘,仙乐飘飘,惠及众生无数,包括我这样的迷途羔羊。如今,我已把这些噶尔鲁全都输入苹果手机,可以想听就听,走哪听哪……看哪,神圣的噶尔鲁分明混杂在不计其数的人间歌曲之中,获得了世俗的永恒。为此,我要向已得解脱的噶尔本啦致敬,他或已转世为噶尔鲁之神,在千手牵引、千眼明亮的坚热斯【22】之净土,继续奉献着妙不可言的如云供养,贡觉松【23】!


写于2009年夏天

修改于20155



注释:

[1]札念:西藏本土弹唱乐器,有六弦、八弦、十六弦、二十弦之分,其中以六弦最为普遍。

[2]扎西达杰:藏语,指吉祥八宝,包括吉祥结、妙莲、宝伞、右旋海螺、金轮、胜利幢、宝瓶、金鱼。皆与佛法相关,各有殊胜象征。

[3]金珠玛米:藏语,专指中共军队即解放军。

[4]堆谐果谐朗玛噶尔鲁:堆谐果谐朗玛都是西藏传统民间歌舞形式,堆谐是踢踏舞,果谐是圆圈舞,朗玛是室内歌舞。而噶尔鲁,专指甘丹颇章宫廷乐舞。

[5]多卫康:指多卫康三区:“多”为安多(多麦;Amdo),“卫”为卫藏(前藏、后藏、阿里;Dbus-Gtsang),“康”为康(多堆;Khams)。西藏传统地理的简称,全西藏的统称,即图伯特。分布在现如今中国行政区划的甘肃省、青海省、四川省、云南省的藏地,以及西藏自治区。

[6]几曲:藏语,快乐之河。即今拉萨河。

[7]波林卡:藏语,“波”即“波洛”,意为球。“林卡”意为园林。位于拉萨南边靠近拉萨河,是过去贵族打球、踢球的园林。

[8]民主改革:是中共于1959年之后在西藏实行的对西藏传统经济的革命,其核心内容是把原来属于上层社会的土地牲畜等按平均方式分给底层百姓,从而摧毁庄园经济和寺庙政治等传统社会结构,简称“民改”。

[9]文代会:即文学艺术代表大会的简称。

[10]格尔木劳改营:位于青海省柴达木盆地西部,1950年代,中共在此设立劳改营,有相关资料称,格尔木﹑兰州北面﹑西宁西面的劳改营关押了超过十万名藏人犯人,大约40%死于狱中。所从事的是修建公路、开发矿产、核基地的建设等繁重劳动。

[11]见《西藏宫廷噶尔音乐概述》,西藏大学学报2003年第2期,作者更堆培杰。

[12]贡萨绛衮钦波确:藏语,伟大的至高无上的陛下,是藏人对历代达赖喇嘛的敬称。

[13]噶厦:藏语,受命大臣之处或发布命令的机关,指西藏政府,正式成立于1751年七世达赖喇嘛时期,实行四人噶伦(部长)制。

[14]绛迪:藏语,绿色氆氇上有花朵的服装,是噶尔艺人平日里的专门着装。

[15]见《西藏是我家》,口述为扎西次仁,记录为梅·戈尔斯坦等,明镜出版社,2000年。

[16]贡巴麻从:拉萨敬语,抱歉。

[17]衮顿:藏语,对达赖喇嘛的敬称之一,意为虔心呼喊即出现眼前,简译尊前。

[18]噶:藏语,本命年。

[19]颇章布达拉:藏语,布达拉宫。颇章,意为宫殿。布达拉宫的另一敬称是“孜颇章”,意为至高无上的宫殿。

[20]呼麦:又称蒙古喉音,是一种藉由喉咙紧缩而唱出双声的泛音咏唱技法,主要流传于蒙古等地。藏传佛教也有使用低沉的喉音来唱诵经咒的传承。据说女子不能学唱呼麦,否则导致不孕,或有更深意义。

[21]宁结:藏语,在这里的意思是,可怜,怜悯。

[22]坚热斯:藏语,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

[23]贡觉松:藏语,佛法僧三宝保佑。 


【转自唯色RFA博客:http://www.rfa.org/mandarin/zhuanlan/weiseblog/woeser-05292015092916.html。转载请注明。】

2015年3月28日星期六

唯色:与高峰净土网站谈与流亡歌手的合作

著名的流亡藏人歌手札穹啦(Techung)及其乐队。

与高峰净土网站谈与流亡歌手的合作

文/唯色

我去年在拉萨住了三个多月。应该是秋天的时候,创办“高峰净土(High Peaks Pure Earth)”网站的Dechen Pemba啦——与我有着深厚情谊已分别六年多的友人,如往常给我发来邮件。这次是要我谈谈与著名的流亡歌手札穹啦(Techung)在音乐上的合作。以下是Dechen啦与我的对话:

D:你为什么要跟札穹啦合作?

我:我最早是从一些电影中听到札穹啦的歌声,如故事片《Dreaming Lhasa》和纪录片《Tibet: Cry of the Snow Lion》等等,札穹啦的吟唱有着图伯特的传统歌乐如卡鲁、朗玛、堆协的韵味,却因现实中整个民族的丧失之痛而充满苍凉。2008年12月10日,札穹啦在台湾参加了“自由之音~西藏之声”音乐会的演出,我是在网上看到这场音乐会的,当即有了一个想法。我写过一些歌词,其中的一首《在路上》是多年前在拉萨写的,表达的是对尊者达赖喇嘛的思念。我思忖,如果由流亡藏人歌手谱曲并演唱,那将有着深刻的意义。

D:你是怎么联系札穹啦的?

我:我是在Facebook上与札穹啦联系的。我很直率地将我的想法告诉了他,并表示这是境内藏人与流亡藏人之间合作的一次展示。札穹啦立即回应,欣然应承。那是2008年的年底。随后,我请了一位在大学任教职的安多友人将《在路上》的歌词译成了藏文。

D:你与流亡藏人合作过吗?
Losang Gyatso画展2008年12月11日在华盛顿举办,
我撰文《这是什么?让那一刻成为永远》

我:音乐方面,在跟札穹合作之前,我没有跟其他流亡藏人合作过。写作方面,与学者茨仁夏加(Tsering Shakya)、RFA藏语部、作家更特东珠、高峰净土网站(High Peaks Pure Earth)合作过,都是涉及文章与书的翻译;茨仁夏加先生为我的记录之书《鼠年雪狮吼》写了序言;高峰净土网站几年来一直在将我的文章翻译为英文,影响甚广。艺术方面,曾为艺术家Losang Gyatso的作品《Signs from Tibet》写过评论文章,画展时,Losang Gyatso朗读了我的文章。

D:你为什么认为跟札穹啦合作是重要的?你们交流时碰到了什么问题?

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札穹啦是流亡藏人的象征。札穹啦的故乡在境内藏地,但出生于印度。与成千上万有着相同命运的藏人一样,当家园被占领、寺院被摧毁、喇嘛被流亡,他的父母双亲不得不别离故土,而札穹啦本人从未能回到故土。

我写过,正如绵延的喜马拉雅横亘于被殖民者划定的边界上,遭到阻隔的藏人有了“境内”与“境外”之分。然而音乐是有翅膀的,可以飞越任何人为的障碍。所以我希望与札穹啦的合作,打破某种历史的、现实的障碍。

但是我与札穹啦的联系是有困难的,而这是由于语言造成的。札穹啦会藏文、英文,而我只会中文,我给他留言总是要通过Google翻译,这肯定是有语病的。所以我们之间联系并不算多。

D:你为什么选了《在路上》?你觉得札穹啦唱的《在路上》好听吗?

这里,可以听到Techung啦谱曲、演唱的《在路上》Lam La Che (On the Road)。

我:前面我说过,《在路上》是献给尊者达赖喇嘛的歌。这首歌最初是一首诗,写于1995年5月从卫藏一个风景优美却遭到破坏的地方返回拉萨的路上。后来,我将这首诗改成了歌词,很希望有一位天赐的歌者能为之谱曲、将之传唱。而札穹啦正是天赐的歌者。他曾在一首歌中颂赞尊者达赖喇嘛是“希德岗森”,即和平雪狮。

大约是在2011年,札穹啦将完成的歌寄给了我,而这正是我由衷希望的歌——在以扎念、笛子等图伯特乐器的旋律中,札穹啦唱得深情而婉转,当我反复聆听这首歌,悟觉到这首歌正如同歌词中写到的“人世间最美的花朵”,可以奉献给尊者达赖喇嘛。2012年7月6日即尊者达赖喇嘛77岁华诞之前,《在路上》正式演唱,并录制成唱片。这首歌终于以歌唱的方式替我实现了完美的、永久的奉献。

D:你有没有打算以后跟流亡藏人合作?

我:有这样的想法。我本是诗人,虽然诗与歌词是不一样的,但我还是写过一些歌词。不过目前只有两首歌词被翻译、被谱曲并演唱。《在路上》是由札穹啦谱曲并演唱的。另一首歌词《誓言》是由境内歌手才让东珠演唱的,谱曲者是谁还不知道。我希望我写的歌词,将来还有其他流亡藏人音乐人谱曲并演唱。

当然不只是在音乐方面。作为一位写作者,我更希望在写作方面能与流亡藏人合作。

D:你喜欢听什么流亡藏人音乐?你最喜欢的歌手是谁?

我:现代的。如Karma Norbu Emchi的歌:《Shapaley》、《Made in Tibet》等。

传统的。如葛萨雀吉(Kelsang Chuki)的歌。

最喜欢的歌手是札穹、普布朗杰(Phurbu T.Namgyal)、葛萨雀吉、丹增确杰(Tenzin Choegyal)。其实我也非常喜欢普布朗杰和丹增确杰的歌曲,并与他们在facebook上有过联系。

D:你有信息要给流亡歌手的?

我:境内藏人歌手很多,不少歌手具有非凡的勇气,正如你在一篇文章中所写:“面对高度危险和中国的严厉审查,藏人歌手唱出对图伯特的爱”。我非常喜欢他们的歌曲,也为此写过文章。希望有一天,境内外藏人音乐人能够携手合作,共同表达对图伯特未来的关切。

2015年3月

(本文为自由亚洲特约评论,相关内容由自由亚洲电台藏语专题节目广播,转载请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