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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21日星期五

特约评论 | 唯色:“有人扔来烂泥巴,正好种朵金莲花”:这场针对尊者达赖喇嘛的网暴……(二)

 

2023.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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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 唯色:“有人扔来烂泥巴,正好种朵金莲花”:这场针对尊者达赖喇嘛的网霸……(二)达赖喇嘛与视频中的印度小男孩和他母亲的当天合照。
(来自4月13日RFA报道/札西慈仁提供)

 

各种甚嚣尘上的泼污,恰如见过的一尊古老的犍陀罗佛传浮雕所表达的,手持刀剑斧的群魔扑向菩提树下静修的佛陀。群魔众多,分上、中、下三层,然而又如何?佛陀降魔成道的故事几千年来鼓舞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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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脸书上看到伦敦威斯敏斯特大学教授Dibyesh Anand(迪比亚什·阿南德)先生的文章,以及他和尊者达赖喇嘛的一张合影。迪比亚什教授是印度人,因为多年前即与他结识,知道他是研究藏学的资深学者,所以我反复阅读了他的这篇短文,并深以为然。

 

威斯敏斯特大学教授Dibyesh Anand脸书截图。(唯色提供)
威斯敏斯特大学教授Dibyesh Anand脸书截图。(唯色提供)

他的语气是难过的、气愤的。他问道:

“在所有这些对达赖喇嘛的诽谤和虐骂中,你是否或者懒得听以及阅读任何藏人所说/写的任何东西,包括有小孩的西藏妇女?你见过他和德斯蒙德·图图几十年来的公开互动吗?见到过他与许多成年人或孩子们的公开互动吗?你知道吐舌对藏人的意义吗?你甚至愿意倾听吗?可能不愿意。……不,你不在乎也不会在乎。因为抹黑很容易,自以为是的道德愤怒更容易,但反思是很难的。”

不只他一人,也不只我一人,我们都在思考一件事。正如VOA藏语部的主持人才让吉注意到的,报道这一事件的那些印度媒体、西方媒体,并没有采访任何一个藏人的看法。她发推询问了这些媒体,但她@的这些媒体都没有回应。居住特拉维夫的好友唐丹鸿问我:“这些媒体中好几家过去都曾采访过你,对这一耸人听闻的‘新闻’,他们报道之前或之后,有没有征询你的看法?”

我说:“没错,这些媒体,BBC、CNN、纽约时报等等,以前采访过我的,不只一次。但这次全都没有。是认为藏人的声音不重要吗?还是说,他们也会选择性的报道西藏话题?有意思。”“他们连举手之劳的采访都不做:没有采访一个藏人,没有采访男孩或家人,没有采访一个研究西藏宗教和文化的学者。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完美地传播了这场网络霸凌病毒。”

其实我还想问:在社群媒体上分享信息和传播真实新闻之前,先核实一下事实,难道会很难吗?到底是因为什么,需要这么匆匆忙忙地加入这场网暴呢?无论如何,一个真正的、正常的媒体,应该不是这么工作的。

这让我想起美国之音粤语网,在较早报道这个事件的时候,转载了我的第一条推文,但我注意到,报道通篇都写“达赖”而不是达赖喇嘛,我于是发推:“谢谢引述我的评论。但有个建议,当提到尊者请写‘达赖喇嘛’而不是达赖。达赖喇嘛是全称,如果了解西藏文化就会知道。美国之音是正常的媒体,在以媒体的方式报道时,不应该模仿中共素来对尊者的轻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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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又有一个人让我大跌眼镜。那个人是推特上的网友德国人老雷,前不久我们在推特上还有互动,他说他想起前些年去拉萨的时候在街头听过一首藏语歌,他问我能不能替他找到这首歌。我帮他找了,花了不少时间。我觉得这个会说中国话、曾在中国学习并在中国官媒工作过的德国人,对多年前偶然听到的一首很普通的西藏歌曲念念不忘,这让我有些感动。

在YouTuber上开频道的他,节目多用中文表达,很关注这个世界尤其是中国社会的各种热点,冷嘲热讽有批评很热心,像是一个有正义感的西方白左人士。但这次,听到他在412日的专题节目里,一口一个达赖让他怎么怎么失望了,声音刺耳,表情做作,并没有为人的礼貌或教养。我看不下去,就关了视频,发推问他:“你加入这场网暴有意思吗?”

他倒是回复了:“我懂你的痛苦。i am sorry.

他懂我的痛苦?我脱口而出:“你根本不懂……”

有位推友说:“其实看穿了老雷不过就是个YouTuber,靠‘贩卖’自己的汉语嘴皮子营生,懂不懂当下热门的话题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赶上热潮,这样他的视频才能吸引更多的人点阅。悲哀的是多年下来,他竟然还真以为自己成了一家之言的网红。”

面对批评,德国人老雷坚持说“我观点就这样”,坚持让他的这个节目出现在YouTuber上(当然这是他的权利),迎来很多中国人对尊者的谩骂。那么,我也就想了想热衷于表达各种观点的他,以前有没有表达过与藏人有关的其他观点?比如藏人的各种困境,如藏人自焚、儿童在寄宿学校接受汉化教育、生态环境被破坏、宗教信仰被压制等等,好像并没有。看来他也是选择性的表达观点啊,就看什么热点更火或者更能迎合粉丝吧,毕竟他的粉丝很多是中国人。也正因为如此,连他的失望也是选择性的失望,不然被他的中国粉饰拉黑了怎么办?

我又想,如果这个德国人有一天去西藏,找到那个藏人歌手说喜欢他的歌,然后一口一个达赖怎么怎么令他失望,那么那位歌手会怎样做呢?他会感激这个老外喜欢自己的歌吗?还是说他会掉头走开?看都不想再看这个老外一眼?我觉得是后者。因为我就会这么做,对喜欢“异国情调”却并无真实尊重的傲慢人,敬而远之。

住在华盛顿的媒体人、来自安多藏区的诗人才让吉对我说:“看到了本不想看到的平时觉得还不错的很多人,……原来他们根本不了解我们啊。我花了一个小时去删了那些不该follow的人们。”

没错,是这样,就是这样,不过无所谓,世界很大,众生芸芸,你我原本就是陌生人,完全没必要相互关注。

7

412日、414日,中国《环球时报》原总编辑、《环球时报》评论员、中国网络大V胡锡进,在他的微信公众号连续发文两篇声讨尊者达赖喇嘛,并在新浪微博发帖。接着,新浪微博、抖音等等中国社群媒体,都开始猎巫了,渐渐铺天盖地了。这些墙内的社群媒体,在这之前,“达赖喇嘛”是敏感词,关于尊者的动态根本搜索不到,现在这条突然可以搜索到了,就像是一声令下,全都跑出笼在咬了。

415日晚,我打开新浪微博,看见对尊者的泼污上热搜第六名了(据说还上到了第三名)。突然间,达赖喇嘛不是敏感词了。连尊者的照片都能发微博了,当然是泼污的画面。只要是肩膀上长的是脑袋的人,应该会知道这场针对达赖喇嘛的网暴是怎么回事了。

 

左图:胡锡进微信公众号文章截图。(唯色提供);右图:新浪微博4月15日晚“热搜”排行榜截图。(唯色提供)
左图:胡锡进微信公众号文章截图。(唯色提供);右图:新浪微博4月15日晚“热搜”排行榜截图。(唯色提供)

为了抹黑,敏感词瞬间解禁!但除非是有意丑化的照片,尊者的照片依然发不出。我在微信里试过,即便是把尊者的照片做得模糊,也发不出。某双盯视者的目光,严密地盯视着,根本不可能破除这个禁区。甚至会警告你。我有过被警告、被禁言的经历。前几年还被关闭过一个微信账号。所以在墙内的社交媒体是不可能正常谈论达赖喇嘛的。除非你是泼污,那就畅通无阻。不觉得这个事情很蹊跷吗?

一个有三百多万粉丝的微博大V,洋洋得意地说的这句话值得研究:“30年资料详实外宣没做到的事,现在只用了三天做到了~并且很多人满怀热情的表示要挖掘更多真相,坚决揭露旧西藏落后吃人的恶行~”

而那些几百万几千万粉丝的微博大V,就像复读机,各种谩骂的话语十分相似,差不多一模一样。薯伯伯评论:他们是“人肉录音机”。

丹鸿发推:“中共紧盯达赖喇嘛的私生活而未能如愿抓住污点,这次被广大白莲花人民群众的火眼金睛发现了。”

我回复:“广大白莲花群众哪里有火眼金睛呀,都是等着老大哥喂食的“邦过”(藏语的乞丐),吃到了喂的食,就应声起舞了。刷流量的刷流量,博眼球的博眼球,扮失望的扮失望,吐口水的吐口水,各个黄脸白脸的邦过,在这网暴的时刻好不欢乐。“

有推友观察道:“这已经上升到民族问题了,很多评论从抨击宗教到诋毁整个民族,甚至有如:‘如果我是中共,我当初就直接灭了这帮人’,看到这些你的心就算是钛合金做的也会碎。”

这可能正是此番网络霸凌的目的之一。注意,是之一。

这条推文有必要转载:“我要提醒一件事,先不管你对达赖喇嘛这件事的看法是什么,这次事情的报导和专题很大一部分来源都是中国官媒和旗下组织。不要在这推底下讨论他怎样,那不是重点。重点只是为什么中国会那么热衷这件事,可以细细品味想一下。”

但很多人可能不会这么想的,不然怎么会发生所谓的反贼们,竟跟胡锡进和中华网军们合流的事?有推友说:“做假新闻+抹黑,算老套路了。只是这次又快又准,还找了很多‘路人’一起声讨。”我不禁笑了,“路人”中就有那些平日里的所谓反贼,这该是有多么的默契啊。强调一点:这样的“路人”不一定是找来的,而是主动地加入的。

刚刚又发现了一位,曾也是有名的中国传媒人、曾被当局囚禁过,现在美国办媒体的程益中,在推特上义愤填膺地说:“……达赖喇嘛举止失范,有违世俗社会道德和法律”。呵呵,他甚至提到了法律!研究西藏问题二十多年、居住瑞典的作家茉莉问他:“达赖喇嘛这次什么地方失范了?违反了哪一条民主国家明文规定的道德和法律?”茉莉批评他:“诬陷与否的标准,在于拿出法律条文对照行为事实。……你也是公众人物,还是获奖的媒体人,不能红口白牙说人违法不举证。再次请你拿出法律依据来!”

 

达赖喇嘛这样对待麻风病患者。(唯色推特截图)
达赖喇嘛这样对待麻风病患者。(唯色推特截图)

看看,程这样的媒体人,与胡锡进那样的媒体人,就这么奇妙地叠合了。这是为什么呢?不过对我来说,已经不惊讶了,而是一种印证了,总是在不断地印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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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迪比亚什教授质问的:“把一个可能在公众场合‘越界’的笑话(并没有暗指被发现或是察觉的时刻)变成了一个施虐的故事,对你理应关心的男孩会产生什么影响呢?你们认为男孩不舒服并声称要关心他,却公开分享了他的照片/视频,还把这个行为描述为施虐,有比这更糟糕的吗?请不要声称你关心这个男孩以及这一切可能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难道人们不需要听听这个孩子、孩子的母亲和祖父的心声吗?

实际上,集会当天,228日,在达兰萨拉的几家媒体就对这位印度男孩做了采访。同时还采访了男孩的母亲和祖父,全都在现场近距离地见证了整个过程。Pazu薯伯伯翻译了全部访问,发布于脸书和instagram。这里,我觉得有必要转载,虽然已有不少转载或其他人的翻译:

在尊者祝福小孩后,有三个访问片段,特别值得留意。当事件过度解读,并被利用来对尊者达赖喇嘛的攻击,有三段访问极为重要,可以看清楚小孩及其家人的真正想法。

 

受访者分别是:

 

  1. 小孩 Kiyan Kanodia
  2. 小孩的母亲 Payal Kanodia 博士(其丈夫是 Deepak Kanodia 先生)
  3. 小孩的爷爷 Basant Bansal 先生

 

会面在 2023228日举行,与会者共150人,地点是印度达兰萨拉大昭寺。

男孩这样说:“与尊者会面真是太好了,我认为与如此正能量的人会面真是太好了。见到他真是太好了,你会得到很多正能量。不仅如此,一旦你获得正能量,我认为你会更快乐,这是一件好事,你会笑得更多。总的来说这真是非常好的经验。”

另一段对小孩的访问,由自由亚洲藏语部进行。记者问:“我们看到尊者抱你,你那刻感受如何?”

小孩说:“你感受到正能量,我无法表达那种感觉有多好。能遇到他真是太好了,说不出的幸福。当你得到他的祝福,你会感觉到,你感到很多正能量,你身上有很多正能量。总的来说这是一次非常好的体验。”

男孩的母亲Payal Kanodia 博士,她全程坐在台上,座位在尊者法座的右手边,近距离见证整个事件。访问亦是在会面当天进行:“我是 Payal Kanodia 博士,M3M 基金会的受托人。我们一直在达兰萨拉为我们去年开始的技能中心工作。从那时起,我们就寻求尊者的祝福。你知道今天我们得到了这个机会,尤其是当我的家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从 iMpower Academy for Skills 毕业的学生也都在场。我们非常、非常幸运能够从尊者那里得到祝福。他亲临并向我们讲话,教导世界需要和平,以及每个人都要像兄弟姐妹般团结在一起的道理。我绝对无法表达被他祝福的感觉。谢谢。”

男孩的爷爷Basant Bansal 先生亦有接受访问,他亦坐在台上,是在法座的左手边,较其女儿与尊者的距离更为接近,他正正就在尊者旁边,中间没有隔着任何人,访问以印地语进行:“我在达赖喇嘛的寺庙里感到非常高兴,我首次来达兰萨拉,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好的经验。我见过达赖喇嘛,对他的伟大有了新的体会。他为人民奉献了自己一生,为人民做了很多。我们捐了很多钱给人们,他们给了我们一个信息,我们应该永远快乐,我们应该保持心态平和,不要争吵。他们告诉我们,最好的解决方法是爱、兄弟情谊,我们可以团结并解决一切问题。武器不是解决方法。”

薯伯伯说:“观看以上四段在会面当天之后进行的访问,可以更为清楚当事人及其家人的感受。我特意把西藏之音及自由亚洲对小孩访问同时译出,是因为小孩在两段访问中表达的意思虽近,但用字稍有不同,可见小孩是即场发挥,不是照字读稿。其实他即场发挥并用自己语言说出感受这一点非常明显,但考虑到坊间近日对尊者达赖喇嘛的攻击,一切正面之事都可以轻易被扭曲,所以多作说明也有必要。”

 

左图:薯伯伯13日分享当事小男孩和母亲当天受访画面。右图:薯伯伯分析达赖喇嘛遭网路认知作战攻击。(Pazu薯伯伯脸书)
左图:薯伯伯13日分享当事小男孩和母亲当天受访画面。右图:薯伯伯分析达赖喇嘛遭网路认知作战攻击。(Pazu薯伯伯脸书)

薯伯伯还补充:“在网上核实资料,小孩的家族大有来头,旗下拥有印度地产公司M3M,根据世界富人榜胡润的推算,家族拥有17亿美元,德里位居第二,印度排名第127位,全球排名第1975位。小孩的父母 Payal Kanodia 博士与 Deepak Kanodia于2015年成婚,被当地形容为‘最昂贵和奢华的印度婚礼’。小孩父亲于2022 年创建金融科技SmartLoans公司,以更具弹性的方式借贷。印度商人一向出名做慈善工作,发财兼立品,其企业在2019年成立M3M基金会,致力推动公平发展,帮助边缘化社区得到资源,实现长足发展。而今次举行的 iMpower技能学校见面会,正是M3M基金会旗下一个项目,帮助过600名儿童、350名妇女及青年。”

之所以转载这段对孩子背景的介绍,是出于避免有心人做更多的联想,比如对穷人等弱势群体似乎更容易施虐。当然他们可能还会说,无论是富人的小孩还是穷人的小孩都是弱势的,可是他们有什么权力如此自以为是呢?连小孩的母亲和祖父的感受难道都可以无视吗?


(本文发表于自由亚洲特约评论专栏:https://www.rfa.org/mandarin/pinglun/ws-04192023122645.html

2016年10月8日星期六

唐丹鸿致《民主中国》——西藏问题:“除垢新话”、“双重思想”与“民主宪政”


西藏问题:除垢新话”、“双重思想”民主宪政


唐丹鸿


作者注:真正的问题在于——如果秉持言论自由的宗旨,就该不仅捍卫表述西藏自古以来属于中国的自由,也应捍卫表达人民主权的自由。真正的问题是:这是不是一个双重思想的民主中国?在这个民主中国,有一种权力,可以选择性地删去真相,可以精心修正词语,来缩小和限定思想的范围,引导人的判断?是否这是一个谁控制过去,谁就控制未来民主中国


1.“除垢新话”


1951年,西藏与中国签订了城下之盟《十七条协定》后,精通英文的西藏政府官员孜本·夏格巴·旺秀德丹,越过边界到了印度。我不愿回到拉萨被迫与红色中国人合作,他在其巨著《雪域政教双具之大博国政治史明鉴》序言中这样写到。


这位目睹故国山残水剩的西藏人,伴随他离愁别恨的,是大量古文献和西藏政府日常要务抄件1,夏格巴以这些充满细节的文档为基础展开了广泛的研究。他写了十多二十年,分别于1967年和1976年,浩劫连叠的岁月,出版了《雪域政教双具之大博国政治史明鉴》英文版和藏文版——恰如书名所呼吁:明鉴,请擦亮眼睛洞察真相:西藏,一个独立国家的政治史。


然而,境内西藏人和中国人都没有明鉴西藏历史的权利。《雪域政教双具之大博国政治史明鉴》有两个“内部版”的中文译本,供特定层级的内部人员“批判”用。这两个中译内部版,一个译为《西藏政治史》,第二个改译成了《藏区政治史》,尽管藏文“博”和英文Tibet的原意都并非“藏区”——“中国藏族居住的地区”之意,但中共中央党校的藏学和西藏问题权威、教授胡岩指示,译为藏区更为准确2


为了提供西藏历史的真实情形来除去《西藏政治史》中的污垢3中共特别成立专家组编写《西藏政治史》的“评注”,而被评注的《西藏政治史》,整体作为污垢”清除在了公众视野之外。正如用藏区来替换西藏图伯特,包含多卫康三区的大博国),中国西藏历史的叙述,都从政治目的出发,使了各种“新话”来“除垢”,变更概念诱导人的判断:西藏历史资料被冠以“中国西藏地方历史资料”,西藏(博国)的含义被缩减为西藏自治区,康和安多被称为四省藏区博巴(西藏人)变成了藏族藏文中的满洲皇帝被汉译为大皇帝,土虎年土兔年这些西藏纪年被“光绪四年”“光绪五年这些中国纪年覆盖,吞并成了解放,抵抗成了叛乱……


正如乔治·奥威尔在《1984》里所写的:“所有旧语所代表的真正知识都已经消失……但是以新话的形式存在,这不只是形式的不同,而是与原话的原意大相径庭”。最初,仍然使用原话的人、伤痛的亡国者还在控诉,世上还有人检视这包含了所有罪恶的最高级别的国际罪行4。渐渐地,或者说尸骨未寒地,当着尚未永远沉默的受害人和见证人的面,即便在捍卫言论自由和知情权的自由世界,传媒也开始使用“中国西藏”、“藏区”、“中国中央政府”、“藏族”等等新话,来叙述新话国的“新西藏”了,似乎不觉丝毫败坏。“当原话完全被新话取代以后,与过去的最后联系就切断了。历史已经重写 5


来自新话世界的我相信过,有一个历史上中央政府藏区藏族构成的中国西藏。当然,处在西藏历史与中国历史交集的当下,丧失了明鉴西藏历史本来面目的权利,也就丧失了明鉴中国历史本来面目的权利。不过,历史的本来面目,迟早会以事实的魔力拒绝操弄——比如,坦克碾轧市民肉身的一瞬、青春的胸口被枪弹击碎的一瞬,学生被说成暴徒,市民是打砸抢烧份子,屠杀是维护安定团结”……“胜利者的历史就显现了虚伪。毕竟,上亿的人,的确目击了胜利者怎样主宰历史,甚至怎样用反对者来除垢被屈服的人在中央电视台说出模棱两可、可作多种解读的证词,似乎暴行没有发生,暴君没有杀人。我们每一个目睹之人,都同样遭到不受约束权力无情嘲弄:能让任何人说出谎言。


亲力亲为涂改、删除遮蔽、歪曲、用新话编织美丽新世界的,也不是老大哥中共这种抽象的庞然大物,而是无数具体的言说者和编写者,比如《1984》的主角、真理部职员温斯顿·史密斯,比如西藏自治区《西藏政治史》评注小组的编写人员……甚至,还可能是老大哥的反对者、矢志建立宪政民主中国的人。


20168月,文章《西藏问题:饿虎饥狼的猎物》6,投给了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支持的《民主中国》,一个被中国网络防火墙屏蔽的政论网刊,中国境内读者须突破当局的网络封锁,才能在这个平台上获知言论管制之外的信息和思想。《民主中国》网刊的主编是正在服刑的中国政治犯、2010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先生。他被捕后,他的朋友接替了他的工作。


这是一篇关于西藏问题起源的长文。我写了满清帝国谋划吞并西藏的经济动因;写了帝国疆臣为向西藏东部领土扩张所使用的借口,这借口也是当今中国官方宣传的标配,冠冕堂皇却经不起推敲;我写了国家级的谋财害命作为对主权在民人民主权的认同与提醒,我文章的结尾一段是:190911月初,十三世达赖喇嘛回到拉萨时,西藏人民献给他一方新印,上面刻有圣地佛陀敕言之统辖一切人神共敬三界怙主遍知一切观世音金刚持达赖喇嘛如意佛王之印7】。这方印玺是西藏人民拒绝满洲或中国人干涉的标志,是人民承认达赖喇嘛的明证,达赖喇嘛和甘丹颇章(西藏政府)的合法性就在于此。当西藏人民将这方印玺献给达赖喇嘛的时候,满清军队根据与英国人签订的协议,以保护英国商埠为名,正在逼近拉萨……


必须强调,正是出于对“主权在民”和“人民主权”的认同和特别提醒,我《西藏问题:饿虎饥狼的猎物》作了上述结尾。因为,中国坚持拥有西藏主权的依据是中国皇帝的册封,即西藏政教领袖的权力来源于中国皇权。并且,中国史学界对拥有西藏主权的时间伸缩游移,中共国有说自古以来,有说始于唐朝,近年宣传口径固定为元朝;民国史家认为从满清开始;而满清自己,却将西藏与俄罗斯同理藩院事务。到晚清开始筹藏时,使用过藏番属国宗主国收入版图、改为行省主权各种不同概念。


西藏人不承认中国皇帝的权力。例如夏格巴的《雪域政教双具之大博国政治史明鉴》(《西藏政治史》),即用诸种细节说明达赖喇嘛的权力来自“被治者的同意”,即西藏人独有的政教认同;也用诸多细节说明西藏政府和平民对满清政治干涉的厌恶。我文章结尾提及的印玺这一细节,这个“人民主权”的细节,正是来自《西藏政治史》——中国“评注”、“除垢”的禁书。这方大印,也收录在了西藏自治区藏文古籍出版社·雪域文库第16册《西藏重要历史文献选编》第74页。


然而,《民主中国》虽然刊发了《西藏问题:饿虎饥狼的猎物》,对文章除垢术:我提及西藏人民赠给达赖喇嘛印玺的细节、意在提请读者注意被治者同意人民主权的结尾,被整段删去了——《民主中国》恰恰应该具有被治者同意人民主权的常识,此举却成了一个充满双重思想的讽喻:民主中国删去了被治者同意,删去了主权在民,删去了人民主权


《民主中国》还在《西藏问题:饿虎饥狼的猎物》标题下面,加了一段类似导读或摘要的、用新话加工的文字【8】,语句貌似我的原文,但原文满清帝国(从朝廷到川省)这一国家实体,被代之以模棱两可的各派势力;原文揭示满清的改土归流川边新政,是旨在领土兼并、主权剥夺、文化颠覆、经济控制和掠夺为目的的血腥侵略,被导读稀释、歪曲为:没有尊重保护当地宗教文化民族风俗;原文通篇都关涉西藏主权,在导读中却被冠以藏区地方权利”;原文中的“西藏人”与“中国人”分属不同国家,在《民主中国》所加的诱导性文字中变成了“藏族”……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讽刺和喻示:基于史实和去殖民化立场,我的表述注重符合“原意”民主中国却用殖民者的新话来诱导读者的思考与判断,将西藏问题起源的本质——主权问题,变换中国西藏“中央”统治者的政策冲突。


这么处心积虑的删除,这么似曾相识的词语替换,为什么?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支持的、以“为中国公民践行言论自由、以及为他们的知情权提供平台”为宗旨的《民主中国》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回应我的交涉中,始终以“《民主中国》编辑部”具名的编辑,将那段诱导性文字解释为“对汉语语言表达上的不同理解”。在我反复阐释原文结尾被删除极为不当,强烈要求恢复时,编辑先后以观点已经鲜明“注释重复”、文章已登出,反复改动显然不妥考虑在如此严酷时期,保留这块探讨中国民主转型阵地,实属不易。编辑为长远计,有些对来文的修改删节,应属正常四种不同的理由拒绝复原。我要求编辑告知我困难何?《民主中国》没有回答。


我在博客贴出《关于一篇西藏问题文章被删节的文字和说明》约一周后9】,《民主中国》推特@唯色和我,写到:“编者确有苦衷,烦多担待。我也倾向保持原文”——像一个轮回的、令人不安的喻示,删除复制着删除:编辑先是删除了我的文章结尾,其中包括一段录引自夏格巴《西藏政治史》讲述的人民主权的细节,《西藏政治史》是被中国从境内公众视野完全删除的禁书,几分钟后,《民主中国》编辑删除了推特上他自己的话。


2.“双重思想民主宪政


当刘晓波先生在中央电视台说,他没看见中共军队在天安门广场杀人,我们都知道是谁迫使了他,我们知道是谁的权力如此不受约束,知道是谁在无情地嘲侮大众,是谁摧毁了他的意志,逼迫他言不由衷。我们也知道是谁删除了他的书。诺贝尔和平奖颁奖典礼上,空空的椅子清晰地向世界诉说,是谁将椅子上的人删除了。而且,我们都知道,是谁将《民主中国》的主编刘晓波先生获诺贝尔和平奖的消息,整个从中国公众的视野删除了——


那么,接替刘晓波《民主中国》工作的编辑,被要求或命令,删除一篇西藏问题文章中、不可或缺的被治者同意人民主权细节呢?是谁?


夏格巴跨过边境流亡印度,因为我不愿回到拉萨被迫与红色中国人合作,他在《雪域政教双具之大博国政治史明鉴》(《西藏政治史》)序言中这样写到。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我们,我以及《民主中国》现任编辑,都是以不同方式跨过边境、不愿被迫与红色中国人合作的人。还必须说,我不仅不愿与红色中国人合作,也不愿与任何不诚实的历史叙述者合作。居住在中国之外,在言论自由和知情权得以法律保障的世界,我们的不合作包括:书写被极权者的新话覆盖了的原貌,编辑被中国审查系统屏蔽的文字,坚守关于事实的记忆,呈现受害者被淹没的见证等等,来对抗话语操控和思想控制。我们都知道是谁以除垢为理由,删除了夏格巴的《西藏政治史》——


那么,是不想让读者看见我从《西藏政治史》中,引证的一个被治者同意人民民主的细节呢?是谁,以什么权力,致使《民主中国》一边自述提供一个畅所欲言的交流平台,乐见不同观点的自由表达、争鸣与切磋10一边违背言论自由和知情权原则,将西藏人民赠送给达赖喇嘛印玺这一主权在民的细节除垢般除去,理由却是为了保留这块探讨中国民主转型阵地呢?到底是什么“苦衷”,让《民主中国》如此双重思想,知情就是遮蔽,自由表达就是噤声,做了自己所反对的事?


被中国政府安排参与西藏历史改写工程的人员,他们熟知西藏的原始文献,清楚历史的本来面目,但同时也是翻译上动手脚的专家,“除垢”专家以及新话的贡献者,有的出于本性,有的是被体制的高压变成了造假工具,被迫加入作恶,正如为真理部工作的千千万万温斯顿·史密斯。但我们知道,是中国政府指令他们,以更专业的新话涂改,更学术的技巧遮蔽部分事实,从而使本来面目变得面目全非来实现统治——


那么,是什么样的苦衷,致使《民主中国》的编者,为了保留这块探讨中国民主转型阵地,在我的文章前面刻意加上藏区地方权利藏族没有尊重保护当地宗教文化民族风俗这类中共中央党校教授认为“更准确”的官定用语,诱读者将主权问题解读为中央政府的政策不当呢?是谁,需要通过这种语言修正和思想修正,来控制和操纵什么呢?这位编者仍然是接替刘晓波先生工作的《民主中国》编辑本人吗?这位编者,与刊发我的《西藏问题:帝国三部曲》、《西藏问题:被涂抹的身份与被肢解的地理》等文章的编辑是同一人吗?


有意思的是,在刊发经过删减和导读洁本《西藏问题:饿虎饥狼的猎物》前后几天,《民主中国》刊发了几篇涉及民主中国与未来西藏的文章,唱着高调颂歌的忠诚的追随者们,藉着宏大叙事的溢美辞令表达:西藏历史上是中国的一部分,达赖喇嘛和藏人1959年的流亡,是宗教性大迁徙宗教与文化流亡,是中国内部文明出轨殃及了藏族地区;将来民主宪政后,藏区新疆区都是中华大家庭的一分子11】。


文明出轨替换吞并,用藏族地区覆盖西藏(图伯特),用宗教性大迁徙涂改西藏亡国导致的政治流亡,正是这些精心发明的民主宪政式新话清晰诠释了双重思想——“知道全部真实情况而扯些滴水不漏的谎话12】。但这不是问题——


真正的问题在于:《民主中国》如果秉持言论自由的宗旨,就该不仅捍卫民主宪政式新话表述西藏自古以来属于中国的自由,也应捍卫我在《西藏问题:饿虎饥狼的猎物》中,表达人民主权的自由。


7年前,当《民主中国》的主编刘晓波先生因言获罪,达赖喇嘛发表了公开声明:中国政府对刘晓波这样表达言论自由人士的肆意判刑,显然违背了国际人权公约的基本准则,以及中国宪法明文规定的言论自由精神13——7年后的今天,刘晓波先生的朋友和继任编辑,用编者之权,扼制了作者表达这方印玺是西藏人民拒绝满洲或中国人干涉的标志,是人民承认达赖喇嘛的明证,达赖喇嘛和甘丹颇章(西藏政府)的合法性就在于此……”的自由。


《民主中国》一直在致力宣传民主转型使中国成为一个宪政民主的中国。那么,真正的问题是:这是不是一个双重思想的民主中国?在这个民主中国,有一种权力,可以选择性地删去真相,可以精心修正词语,来缩小和限定思想的范围,引导人的判断?是否这是一个谁控制过去,谁就控制未来民主中国?在这个民主中国,有甚至连苦衷和歉意都删去了的、恐惧的温斯顿?


3.《民主中国》的回答

我把上文电邮给了《民主中国》。然而得到的回复是:


唐女士:您好!

来稿收到。本刊不采用。请另投他处。谢谢!

《民主中国》编辑部


2016108 特拉维夫


附录一:将上文投给《民主中国》时的信:


尊敬的蔡楚先生和《民主中国》编辑先生好!


我的文章《西藏问题:饿虎饥狼的猎物》结尾被删除、被加上带歪曲意义的导读、以及编辑先生的苦衷等等,引起了我的思考。我把我的思考写在了《西藏问题:除垢新话、双重思想与民主宪政》里,出于事情在哪里发生,就在哪里得以妥善解决的愿望,希望贵刊首发,同时不希望稿件被改动。如果拒发或要改动稿件,万望告知理由。如果贵刊能就此事做一个公开回应更好。


另外,我还有一些想法,没有写在文章里,更宁可写在这里。我与你们素昧平生,除了每次就稿件事宜电邮几句话以外,也没有任何私人化的来往。你们长期以来编辑不同作者的无数稿件,对你们来说,我也只是这些作者之一。但是对我来说,实际上,20083月,我的首篇西藏问题文章《西藏:她的痛楚,我的耻辱》,就是唯色交给蔡楚先生发表的。从那以后,几乎我所有西藏问题的文章,都在《民主中国》首发,虽然我的西藏问题史观,更多地来自西藏人的历史叙事,与中国人的主流西藏历史叙述存在重大分野,但《民主中国》都正常地刊发了。在我看来《民主中国》既发表西藏自元始臣属于中国、西藏人没有自决权”的专论也发表针锋相对批驳“民主宪政版西藏自古属于中国”的文章,是遵循了符合普世价值的、也是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的宗旨。因此,我内心深处对先生们有一种个人化的敬重和感情。也因此,这次文章被删改的事件,对我不仅引起了一种带公共性和普遍意义的愤怒,也产生了私人化的感伤和失望。


当我看见编辑在推特上@我和唯色的那条推文时,我那些天的愤怒转化为了谅解与感动,我相信如果编辑先生站在我眼前的话,我一定会伸手握住您的手,但我仍然会问您:这苦衷到底是什么?几分钟后,您删除了那条推文,传达了更多的苦衷与压力……也增加了我的愤怒,我写这篇批评《民主中国》的文章,当然也是为了进一步追问——我花了好些天时间来分辨这愤怒情绪的指向。坚持追问的执拗对双方都是一种刺痛,一种近似耻辱的刺痛。对我,是仿佛我在羞辱和刺痛一位我怀有私人化敬重的人,对您,这种追问引起的难堪可想而知,刺痛和羞辱感是双向的,因为平素的我并不是一个不依不饶的人,但这件事情,如果我放弃追问和批评——


这时我看见了那个无形的操控者,我不知这是一个人,一群人、一个组织还是一个意识形态,但我不想放过它(他)。给编辑施加压力,带来苦衷,也带给我愤怒和刺痛的,是同一个操控者。其实我的愤怒是指向它的,它本应该从学术和思想的角度,在《民主中国》上公开发表反对我、驳斥我的文字,而不是通过编辑的手加上了我厌恶的导读,通过编辑之手删除我的文字,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法达到某种目的。我还愤怒的是,这不敢现身的魔术师将《民主中国》的编辑变成一个替身。因此,希望编辑先生理解的是,我的愤怒和批评,更多的是指向操控者的。


但这并不是说我就认为编辑先生没有责任了,您当然有责任,您自己也说了,按照您的本心,您是希望原文发表的。作为《民主中国》的编辑,您也应该捍卫我的言论自由,维护读者的知情权。其实您也看到了,这件事情正应了那句成语,欲盖弥彰,至少我的说明文字强调了被删掉的印玺事实,也引起了更多的人对删除事件本身的关注。《民主中国》网页上挂着编辑蔡楚先生和何路先生的名字,蔡楚先生说您不负责编审稿,那么作为总编您是否有调查的责任?什么是编辑先生所说的“苦衷”?如果是何路先生的苦衷,那么请何先生公开回应一下,这苦衷具体是什么?希望您们诚恳回应我,我不得不说,您们上次的回应敷衍傲慢,也是令我愤怒的原因之一。


握手!顺致编安!


唐丹鸿

2016.10.6


附录2:问题:


一、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支持的《民主中国》,为什么要删去关涉“被治者同意”、“人民主权”和“主权在民”的内容?


二、《民主中国》为什么把没有尊重保护当地宗教文化民族风俗藏区地方权利”“藏族”等不属原文、而且作者反对的话语加进“导读”诱导读者?


、编辑对问题的解释包括(为了)保留这块探讨中国民主转型阵地”。是否也就是说,如果不删除关于“人民民主”、“主权在民”的内容,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支持的《民主中国》就不能保留?


四、《民主中国》在推特上所说的“苦衷”到底是什么?


五、《民主中国》的行为引起了与作者的冲突,为何前后的解释不一致,而且包含令人不安的信息?


六、《民主中国》的行为导致了作者写专文商榷,为什么《民主中国》拒绝发表商榷文章,也不提供任何理由?


注释:


1】参见:桑杰嘉《中共最恐惧的西藏现代史书《西藏政治史》及夏格巴》。

2】参见:胡岩《夏格巴的<西藏政治史>与西藏历史的本来面目》一书辨误。

3引言来源:《夏格巴的<西藏政治史>与西藏历史的本来面目》前言,西藏自治区《西藏政治史》评注小组编写,民族出版社199611月第1版。

4】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上,美国首席检察官罗伯特.H.杰克逊说:“发动侵略战争,不仅是国际罪行,而且是最高级别的国际罪行,它与其他战争罪行的差别仅在于它包含了所有的罪恶。”

5】引言来源:乔治·奥威尔《1984》“新话的原则”。

6】《西藏问题:饿虎饥狼的猎物》全文完整版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6/09/blog-post.html

7】我提交《民主中国》的原稿结尾中,印玺译文为佛的喻示:喇嘛嘉措是佛法政教至尊的主持者,在我与编辑的第一次交涉中,我提醒编辑采用西藏学者达瓦才仁先生的译文:圣地佛陀敕言之统辖一切人神共敬三界怙主遍知一切观世音金刚持达赖喇嘛如意佛王之印。参见《关于一篇西藏问题文章被删节的文字和说明》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6/09/blog-post_6.html
8民主中国版《西藏问题:饿虎饥狼的猎物》http://minzhuzhongguo.org/MainArtShow.aspx?AID=68795  
9】参见《关于一篇西藏问题文章被删节的文字和说明》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6/09/blog-post_6.html

10】《民主中国》2016年征文启事

11】陈奎德:《穿越大劫火 修得同船渡——《民主中国与未来西藏研讨会文集》序言;陈永苗:《藏区归于民国》

12】引自《1984双重思想
13达赖喇嘛对刘晓波被判刑的公开声明RFI2009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