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本土畫家林玉山斯人遠揚16年,四月一日是他的生日,清明節亦近在眼前,透過它的暮春清明書懷的詩作及書法墨寶,來緬懷畫家詩人、詩人畫家──我心中的玉山伯、玉山仙。
台灣近代大畫家林玉山(公元1907~2004年)教授,以虎鹿雀三絕著稱,其實他文學素養很好,吟詩寫字作畫脈脈相通,詩書畫也是三絕。四月一日是他的生日,又清明節近在眼前,緬懷大藝術家,在此分享他有關清明節的詩作及書法墨寶。
俗語說「定能生慧、靜能通神」,畫家林玉山提倡的是專注觀察萬物,「知天、知地、知物」,靜下心來「寫生、寫神、寫意」。除了美術的技法,文學、文史、民俗風情的歷練修為,是「大師」有別於「畫匠」的關鍵。
他出身嘉義「米街」,早年進私塾奠定了漢文的根底,接著跟從嘉義地區鴻儒法曹詩人賴雨若學四書五經及文史,又追隨悶紅老人賴惠川學詩文。
畫家林玉山最大的貢獻就是融合日本美術的膠彩畫、台灣漢文素養、中國水墨畫,展現精神及技術都渾然一體的畫風。他們那一代台灣早期的本土畫家對中華歷史神話人物非常了解。台灣民間信仰也拜奉關公、觀音,「神明」信仰也是他畫作裡的主題之一。神話人物、民俗信仰,例如鍾馗等,也進入「文人畫」中。
他自己又勤於寫生,觀物入神,幾乎無所不畫,意在筆先,圖圖生動,可以說是畫界的十項全能,也被公認為「畫遍生肖無敵手」。然而,他不求名、不求利,謙沖淡泊,我們從大師向來的詩作中體會到此文士精神。
他早期1932年有一《新高春望》:「我欲凌空揮健筆。早收丘壑列胸中」展現少年畫家清虛高遠的胸懷。詩吟:
新高山上玉玲瓏。東海遙看旭日紅。阿里千峰呈淑氣。諸羅萬戶沐春風。
雲橫翠嶺松杉茂。煙抹蒼崖霜雪融。我欲凌空揮健筆。早收丘壑列胸中。
起初他在嘉義中學教書,後來北上到靜修女中任教。1951年黃君璧國畫大師聘請他到師大教畫。他生動的丹青功力及詩書素養,受到都城畫藝界歎服。林教授身在台北仍然不時與留在嘉義的門生舊友們信件往來,亦師亦友,討論詩畫。他在故鄉數十年,身為嘉義「逸園」主人李德和詩人畫家雅聚席上的佳賓兼導師,一直稱呼年紀稍大者為「詩友」或「畫友」。這體現畫家林玉山謙沖為懷的人品。
聽說在聚會時與會人吟唱詩詞,這時玉山伯不時親手抄錄大家擊缽時的詩句,無意中留下一段歷史的小紀錄。(請看下圖)
畫家詩人多愁善感,1965乙巳年,他作了一首《春暮書懷》,直抒臨清明時節的思鄉心情:
滿園花卉半凋殘 細雨纖纖尚薄寒
久住稻江鄉思急 清明無客不心酸
詩中「稻江」指台北,「桃城」是嘉義舊稱,署名為「桃城人」,表現他心繫嘉義故鄉也。
在閑居桃城時期,約在1950年,林玉山有四首自述的好詩──《桃城暮春雜興四首》,收錄在他的手札《畫餘初稿》。以下一起來欣賞、品味藝術家守清貧又自然純真的心境:
桃城暮春雜興四首:
其一
陰雨連天已放晴,湖光山色映窻*明,水田萬頃雙飛鷺,堤柳千條百囀鶯,釣罷栽花閑遣興,讀餘染筆可怡情,平生自守清貧慣,不喜趨時與賣名。
(*窻:窗的異體字)
其二
睡起茅齋日未西,小塘時聽水禽啼,神情煮茗塵心淨,興到描山彩筆攜,屋破蘿藤親補葺,詩成蕉葉自留題,畫人慚愧謀生拙,家計維持賴老妻。
其三
日長無事閉郊居,又值桃城四月初,綠野幾時皆點綴,新村無數不空虛,閑庭靜檢穿籬笋,小浦時聞躍水魚,浴後豆棚移榻臥,晚風吹月上徐徐。
其四
畫道幽玄意義深,通神窮理悟禪心,攀山覽勝時生寫,摹古觀摩秘帖臨,亂世機緣歸淡薄,晚年詩句費沉吟,于今天驥無人問,市骨當時說萬金。
文末是筆者的「獻寶」,表達對大師畫作之景仰:
藻繪萬物集大成,色染絹紙放光明,
筆揮雲山臨仙境,墨潑碧海起鳥聲;
威虎梅鹿蛇鼠膽,矯龍竹雀牛兔睛,
鷹犬雞鴨鴛鴦慶,豬羊猴馬貓熊萌;
十二生肖秀毛翎,三千里路留風景;
工筆細微顯氣韻,寫意大觀呈雅興;
佛道神像引禮敬,花卉仙鶴揚清名;
中日台藝超凡世,釋道儒訓修終生;
維摩妙手書詩畫,淵明東籬借喻情,
桃李春風滿天下,開台一林譽丹青。
**一併感謝玉山伯哲嗣前台灣故宮副院長林柏亭提供書畫墨寶素材。@#
責任編輯:古容